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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17-06-02 谭勇华 青年作家
主办: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
作者简介
谭勇华,笔名晨梦初醒,1977年生于江西省于都县,现定居于广州市花都区,私企业主。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2005年以前在国内各大报刊杂志发表各种作品逾20万字,诗歌、散文、小说、随笔为主,作品散见在《江门文艺》《佛山文艺》《打工族》以及《知音打工版》。期间经商暂停文学创作10年,现重新执笔,主攻乡土题材的散文及随笔。
故乡有疾
1
金秋十月,天气转凉,树叶渐黄。
很突然地接到一个老乡的电话,说阿福从老家来了广州,要我过去见见。
阿福是我初中同学,也是本村老乡,不过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他。上一次提起他的名字还是去年在深圳一个同学那儿,说阿福也在她公司上班。最近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同学微信群里,说他得了鼻咽癌,不过是早期,能够治愈。他家庭比较困难,同学们都给他捐款,我也在我创建的微信群里号召大家捐助。捐款的事情异常顺利,大家的热情出乎意料,认识及不认识的朋友都积极地捐助,让他感觉到人世间的温暖与大爱,总金额将近四万,也算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在老乡公司门口,我见到了阿福。虽然20多年没见,但是我老远就认出他来:眼睛不大,柔和的目光透析出一股慈善的面容;少年时,他是瘦高个,当然现在人至中年,身材略变。不过看得出他因为大病初愈,人消瘦了不少。阿福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应该病魔正慢慢离他远去。
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喝茶,聊家乡事,家乡人。阿福提起我们村的一个同龄人,前些天过世了,肝癌晚期。一个40岁不到的壮年男子居然得了肝癌晚期,这让我非常惊诧。我以前总以为人要到五六十岁才会得癌症,没想到现在癌症也年轻化了。并且癌症如恶魔猛兽般,不经人的挣扎求救,一眨眼就夺走了这年轻的生命。我们聊起“癌症”这个话题,都说这些年我们村癌症患者逐年增长,每年都会死去不该到死亡年龄的青壮年。
临别,阿福一个劲地抓着我的手对我道谢,意思是我号召了大家对他进行捐助。我说救危扶困这种事,是所有好心人都乐意做的。你不幸得病,并且家庭困难,大家帮你是应该的,不言谢。现在看到你渐渐地康复,大家都开心。
2
一听到“癌症”这个敏感的词汇,我心有余悸,这让我想起父亲在2007年也得过癌症这件事情来。
那年,同样是秋天,我回去探望年仅半岁的儿子。
在家享受了几日的天伦之乐,正准备离开时。父亲心情沉重地告诉我:他的口腔上颚,结了一个小小的疤,开始以为是上火,但是喝了很多下火茶下火药,都无济于事。他怀疑是肿瘤,要我陪他去市里检查一下。
这可不是小事!带父亲去看病是做子女的应尽之责。
我们去了提前预约好的市立医院,一位本村叔叔是父亲至交,他全程陪同我们,让父亲安心不少,检查也很顺利。结果出来,和父亲的判断一致——上颚鳞癌,早期!
听到此消息,父亲顿时像老了十岁,本来就黝黑的脸庞,由于情绪的低落,变得犹如木炭,原来犀利的目光变得空洞迷茫。虽然癌症的早期是能够治愈的,但是看样子父亲还是有很多担忧。担忧什么?我不便细问,估计是担忧治病的钱吧!应该不是。因为父亲是退休教师,有医保,再加上负担他几万元的治疗费,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也能承担。或许他担忧的是万一手术不成功,会不会……
本村叔叔和医生都一个劲地安慰我父亲,说还好发现的早,如果过几个月癌细胞扩散再来,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这一点,我也觉得庆幸,因为父亲年轻的时候还是一所中学的校医,读了很多医学书籍,业余时自己钻研医术,还懂针灸,当年几根细细的银针治好过很多穷苦群众的病。正因为他自己有医学常识,所以口腔里结疤,他喝了一些天的凉茶,没见效后,他就怀疑是肿瘤。
回家后收拾行李马上来这个医院做手术。经过几个月的放疗化疗,我父亲的病慢慢治愈。随后的几年身体还更健壮了,饭量增大,体重也增加了。但遗憾的是由于手术需要,他满口的牙齿都敲掉了,现在只能戴假牙。另外就是这八年来,他一直坚守相当苛刻的饮食禁忌,每天都吃那几样单调的菜式,烟酒这两样很多男人都嗜好的东西自然就彻底“永别”了。
3
去年国庆时我回老家,见到堂哥老七,他正在给另外一个堂哥家里做泥水活。大家大吃大喝,笑声满堂,根本就意想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国庆后一个月,堂侄儿打电话给我,说他爸在医院诊断出了肺癌,托多方打听,说只有北上广这几个一线城市才有医术高明的医生,准备要来广州治疗,说要麻烦我一下,来我这里住几天,我说当然没有问题。
而得了肺癌,是瞒不住七哥的,我们大家只瞒着他说还是早期,很快就能够治好。瞒住堂哥的同时,更加重要的是瞒住堂哥还健在的老母亲——也是我现在唯一健在的80岁的老伯母。可怜我那年迈的伯母,五个儿子有四个都在外面打工,唯一与她留守在家的大儿子,如今身患重病在外求治,现在诺大的家族只剩她一个人孤独留守。
我开车到地铁站接堂哥一行人,七哥、他小儿子、带他过来我这里的另外一个堂哥宁哥。七哥初到这个大都市,有一丝恓惶,有一点不知所措。此时虽为初秋,但他却穿着厚厚的外套;过去的他是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而现在却眼窝塌陷,神情迷惘,面色如土;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微了好多。他说,他现在咳嗽得很厉害,双脚没力,头重脚轻,走在地上如踩着棉花,上个三楼都感觉困难。要知道,以前他做泥水匠时,可是浑身有劲,天天都是上楼下楼干重活呀!
在车上与他们交谈时,我犹如骂小孩一样责怪堂哥,甚至带有一丝咆哮的口气,我问他明明知道自己整天咳嗽,为什么不早一点去大医院检查?堂哥也像孩子一样很轻声很委屈地回答我,哪有空啊,两个儿子在外面打工,你堂嫂也在厦门帮忙带孙子,家里就我和你伯母两个人,每天的泥水活都忙不过来,今年种了几担谷田的稻子都没人收割呢!——在农村人眼里,各种活计远远比身体重要,唉!
七哥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后,再去中山附院住院了。不过之后他没有再来我这里了,而是往返于厦门与广州之间。据说每隔半个月要去一次医院,不在广州的时候,就坐火车去厦门,和他老婆孩子在一起。他与我联系不多,每次联系都是我主动向他儿子打听一下病情的进展。
而宁哥与我聊天时,他不着边际地与我探讨七哥得肺癌的原因,感觉不无道理。宁哥说:七哥是做泥水工的,整天与石灰、水泥打交道,石灰及水泥的尘土飞扬,吸进肺部的有害物质太多了,肺部受到了感染,而他又没有及时治疗,所以病情越来越重;还有一个原因,七哥做泥水活除了帮别人盖房之外,还经常帮人迁葬祖坟。我们家乡有风俗,就是死去若干年的先人,需要卜地迁坟,俗称“捡金”。挖老坟建造新坟,开棺取先人的骨骸,都是做泥水师傅的事情。先人的遗骨甚至是尚未腐蚀的肉体闭锁在密不透风的棺木中,会产生了有毒害的气体,一开棺,这样的“尸气”喷出,七哥吸多了这样的气体,肺部出问题也理所当然。
今年清明回家,看到七哥,身体健康,神清气爽了。肺癌居然痊愈了,真是奇迹!后来听我母亲说,七哥是经一个非常有名的、医术高超在全国都屈指可数的老专家治好的。当然,这个治好是彻底痊愈还是短期康复,我无从得知,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七哥健康长寿。
我们家老小几十口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堂哥,都是得癌症,但都奇迹般地治好了,村里人都说是我们家族“风水好”的原因。
4
但是更多的老乡却没有像我父亲和七哥一样幸运。我们村,就这几年,因为得癌症而死去的村民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我有个同学在市肿瘤医院工作,她曾经与我讲起过我们村癌症病人频现的状况。她说,每年都好多本乡人来她们医院治疗,奇怪的是我们G乡20多个村,来她们医院治疗的G乡人,居然大部份是我们C村人!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偶尔回乡,也是道听途说,这个人得肝癌死了,那个人得肺癌死了。故乡,每一个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死亡,都会使我双目潮湿、忧伤难禁。
虽然我没有我们村得癌症病而死亡的详细数据,但就从我父母口中,我所知道的就有不少。我简单搜集了近三年我们村因患癌症死亡的数据:
积桓,42岁患肝癌病故;金长,45岁患肝癌病故;抚州,50岁患肝癌病故;东明,56岁患喉癌病故;山构,42岁患肺癌病故;福昌,63岁患肝癌病故;爱福,35岁患肝癌病故;小宝,42岁患肝癌病故;新年,60岁患喉癌病故;和贵,40岁患肝癌病故;东明,66岁患肺癌病故;美兰,45岁患直肠癌病故;法生,63岁患血癌病故;年椿,62岁患肺癌病故,芳萱,67岁患肺癌病故……
从以上15个因癌症而身亡的数据,不难看出,首先,男性为主,仅有一名女性;其次,患肝癌居多肺癌其次;最后,癌症呈年轻化,大部份都是未超过60岁,相当大部份才40余岁,更让人诧异的是,居然还有个35岁的青壮年因癌症离世!
我只是随便打听,得到以上数据,如果整条村挨家挨户地打听,数字肯定远远比我罗列得多。当然,还有很多得了癌症,由于发现得早,并且治疗及时,已经治愈的,我没有去打听。
5
40岁以上的村民都是从七八十年代过来的,那时候农村条件都很差,那时候的生活环境是这样的——
泥砖青瓦的房屋旁搭建着一个简陋的茅坑,地面几块小木板,门边挂着一束稻草,下面是一个一览无余的粪池,满池的粪便、孑孓和蛆虫,蛆虫有时候顺着墙壁爬上来,特别恶心。挨着茅坑的是猪栏,猪在栏里发出粗鄙不堪的叫喊,踩得满猪栏乱糟糟的猪粪,蚊子苍蝇密集恐怖,从猪栏里传出的气味复杂难言。
鸡鸭猫狗在厅堂昂首阔步,它们随地便溺,毫无羞耻之心。老鼠窜上堂前的几案,碰落烛台,倏忽间消失不见。而几案上的供果,有几个已经遍布了老鼠的牙印或者是蟑螂咬过的痕迹。这些供果在撤下后,孩子们照吃不误,最多是张大点嘴巴把有痕迹的部位咬下来吐掉。
住房里常年飘荡着尿液的气味。乡下所有人家房舍的墙角边、卧室的角落,都放置着一个尿桶。人们不是把这些排泄物当它是肮脏的东西,而是视为珍宝的肥料。而冬天的床上,铺设着厚厚的依然残存了农药和蠕虫的稻草,人们借此抵御夜晚的寒冷。小小的窗户紧闭着,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房舍门口,污水遍地,垃圾乱扔乱倒。没有下水道,人们把洗澡水、洗衣水和充满了饭菜馊味的生活废水随意泼洒,潮湿龌龊的屋檐下面成了苍蝇和蚊子的天堂。每逢下雨,天上的雨水和地面的废水在没有硬化的地上汇集,房前屋后到处是黑色的如同万能胶般的烂泥。
门口的池塘一汪死水,但是乡亲们都在用这些水洗菜洗衣服。乡亲们喝的水是从地下掘井再用“手摇抽水机”摇上来、没有任何过滤装置,抽上来的常常是黄褐色的水,水里的微生物用肉眼都能够看到。很多人还喝根本没煮过的水!另外,乡亲们的饮食习惯保留着客家人的勤俭节约,喜欢吃酸菜和腊肉(有的腊肉放了好几年)。更为可甚的是,一餐吃不完的菜第二餐继续吃,甚至第三第四餐,不管变没变质,吃完才罢休,绝不浪费。而放置旧菜的地方大都是一个木质的小柜子,蟑螂在里面爬进爬出,蚊子苍蝇飞来飞去。而很多乡亲的菜柜旁,居然也放置了一个尿桶!
乡亲们没有专门的洗澡间。大多是烧点热水,抹一下身子,再冲洗一下,就算洗完。而一到严寒季节,甚至于一个月没洗过澡!头上长满了虱子,身上布满了跳蚤,他们在头上或身上使劲挠痒之后,不洗手,马上又用手抓东西往嘴里塞。
河坝边、田间地头的水圳里,常常有猪、狗等动物的尸体,都是非正常死亡的,没有人去掩埋,老远就能闻到令人晕眩的恶臭。如果是刚刚得瘟病而死的家猪,照样出现在圩场上的屠案上,因为便宜,购买瘟猪肉的乡亲依然络绎不绝……
——这就是故乡当年的卫生状况,我相信也是许多乡村生活图景的真实写照,每一个八十年代之前出生的人都深有体会。诚然,进入21世纪了,我们乡村的环境有很大的改观,但很多本质的东西,依然如故。
——我的乡亲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6
上一段我说农村环境卫生差是导致农民身体素质差的重要原因,很多人向我质疑:为什么以前患癌症的人很少,现在却那么多呢?确实,大概在1980年,我们村患癌症病的患者非常罕见,甚至于五六年也碰不到一例!我个人认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所谓的现代农业给我们种下的恶果!以前大家无论种水稻还是种蔬菜,基本上是纯手工作业,用得农药不多,尤其是田间疯长的杂草,都是直接用手拔掉或者用锄头铲除,但是现在却是在用锄草剂。地里一年到尾的收成,靠得是农药、农膜、添加剂、除草剂、转基因等等……可以说,现在的农产品都是由各种现代的农药、激素催长出来的。很多农民用过的塑料薄膜,根本就没有进行环保的方法清理,而是丢在一旁,任由这些薄膜慢慢风化,风化后的微量元素在田野间随空气扩散或流入水沟溪流,直接或间接进入人们的身体,传播病毒……
农村的各种污染在农业系统内部引发和外部导入,包括生产过程中不合理农药和化肥的施用、畜禽粪便、农田废弃物处置、耕种措施以及工业污染等,是造成农业系统中水体、土壤、生物和空气交叉污染的主要原因。
是药三分毒!这些农药帮农民“除害”的同时,药品本身也是极其有害的物质,这些有害物质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人们的身体,像潜伏的特务,一旦抵抗力差之人斗不过“特务”,就有患“癌症”的危险,直接危及生命。
还有另外一点就是工业化的进程使农村成了很多垃圾商品的倾销场,各种带有害物质的一次性用品、塑料用品、假冒伪劣的生活用品、药品和保健品,进入农村,泛滥成灾。我亲自在村里的杂货店里观察他们所卖的货物,无论是油盐酱醋味精、还是各种食品饮料、以及诸如牙膏、洗头水等日常用品,十有八九都是假货!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农民,天天用或吃这些非法作坊做出来的“商品”,身子能抗得住吗?
7
媒体天天宣传农村面貌的日新月异,可那只是表象,绿水青山的乡村里面隐藏着许多的疾病和悲伤,很多人却不知晓。时代虽然在进步发展,但是农村的医疗条件,似乎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农村的医疗站只能治些头痛发热拉肚子的小恙,如果不去大医院检查,村人依然不能准确把握自己身体的健康状况。一旦村里的医生久治不愈,基本上可以判断是患了凶病。有的患者由于儿女不在身边,总认为没什么大事,就一直拖着;当然,更多的患者会到大医院做一番检查,确诊完了,家庭条件好的就拿出举家积蓄到更高一级的医院治疗;如果条件差一些的,又被确诊为痊愈希望不大的,那就只能回家等着死神的到来。
故乡,以前我总是用十分肉麻的抒情文字歌咏她,让读者都以为那是一个类似于世外桃源的人间福地,宜于孕育健康的人性和诗情画意的生活。现在我承认那完全是我的虚荣心作祟和被“文人只写正能量”的风气弄坏了脑子。或者说,我只是写出了美丽或者正能量的那一面,而丑陋或负能量的另一面,我却根本没有提及。事情的真相是:我们村人口众多、资源短缺、土地贫瘠,生存逼迫下的繁重的体力劳动使乡亲们体力严重透支;“勤俭节约”的生活习惯使他们根本不懂得养生之道,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恶劣的生活环境让病菌肆无忌惮地衍生繁殖;贫乏的医疗条件又导致他们患了病得不到良好的救治。故乡,因此也成为了一张巨大的病床。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在微信群里又看到一条C村人患癌症的消息:“我们村联盟组谭飞妻子患有结肠癌,经放疗、化疗后又检查出患子宫癌,现癌细胞扩散急需资金治疗,请求大家资助……”
隔三差五就可以听到C村那么多关于死亡、关于癌症的信息,我的心里顿时充斥着恐惧和压抑,甚至还有更多的担忧。我担忧为什么如今进入医疗发达的新世纪了,我们村患癌症的村民每年都在倍增?我担忧还有很多乡亲可能正面临死神的威胁却置若罔闻或者根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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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化的整体推进已经如火如荼,乡村的颓败似乎成了必然。农村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城镇化的原始动力,城镇化走得太快了,农民纷纷进城生活,田园日渐荒芜,村庄像被掏空的鸟巢。正因为留守农村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教育和医疗设施日益衰败,乡村生产生活方式遭到遗弃,传统乡土秩序逐渐瓦解。乡村的凋落与沦陷,乡村的苦难与悲伤,全部都由留守乡村的农民在默默承担。
“有故乡的人回到故乡,没有故乡的人走向远方。”我很庆幸我有故乡,并且不远,可以随时回去。因为我的根在那里,我的亲人在那里,我的生活经验和记忆在那里。虽然如今生活在大城市,但是我对乡村仍有割舍不开的情怀。对C村,我更是依恋,也时刻关注家乡的点点滴滴。我除了写C村的历史人文,写C村的美好和幸福,我也写C村的疾病和死亡、以及污秽和阴暗的一面。我要做我们C村的史官!把所有的一切——真善美、假恶丑——都用我纤细柔弱的笔尖记录下来。我不是医生,更不是政府大员,我人微言轻,没有能力拯救我的乡亲。但是我有一支会写作的笔,我可以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写出来,让大家看到,让更多的人知道,并且通过网络的力量传播、扩散,最终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
癌症,是当代医学尚未完全攻克的一个顽固堡垒,严重威胁着人类的健康和生命。但是,不管癌症是多么恐怖,我们都可以预防,就像洪水和猛兽,我们斗不过它,但是我们可以避开它!
我们C村现在是方圆几个县的“名村”,这得益于2014年我们村被批准为“中国传统村落”和“江西省历史文化名村”。顶着这两个光环,C村近几年的建设日新月异。古村保护、修旧如旧;道路优化及扩建;村容村貌这几年都有很大的改变。C村以后将成为美丽乡村的示范点,也将成为远近闻名的乡村旅游景点。但是,我认为这都是“面子”上的问题,村民的健康状况才是“里子”,值得我们去重视。
国际抗癌联盟认为,1/3的癌症是可以预防的,1/3的癌症如能早期诊断是可以治愈的,1/3的癌症可以减轻痛苦,延长生命。而约80%的癌症与环境和生活习惯有关。政府在大力扶持C村建设的同时,对C村近年来癌症患病者日益俱增不容小觑,卫生防疫部门应该对村民的健康状况来一个系统的筛查,饮用水质,甚至是空气和土壤都应该提取标本,精细地化验。对村民的饮食和卫生习惯也应该正面引导;建设纯净无杂质的自来水厂供村民饮用;村落排水排污的沟渠要系统解决(生活污水千万别排到河里);对于会产生污染源的相关企业或单位,一定要按严格的环保法规进行整治或拆迁;那些年久落后的茅厕一律拆除,改造成现代的卫生公厕,如此等等。环境好了,村民就更健康了,患癌症病的人就会相应减少,C村才算得上真正“幸福美丽的传统乡村”。
我期待我的故乡明天更美好,我期待我的乡亲永远都健康。